拈花一笑集——凯迪网络美文集锦(四)比雷更雷的人：蓬虆渐熄春归去

蓬虆渐熄春归去

作者：余躲（笔名） 凯迪猫眼ID：比雷更雷的人

暴躁，暴躁，空气里满是生长的味道。石楠花那种污味儿，简直以为春天也是一个懵懂少年呢。而姑娘的前胸，努力冲顶纽扣，仿佛马上就能听到咯嘣一声。

桃子还只是一个小绒球儿，勾不起任何食欲，那种哇呜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的画面，只能存在于想象中。

但是春天确乎是要挑逗你咬一口的。枇杷花在去冬已经开放，这个时候满树微黄，轻风一吹，它们坐在宽厚的绿叶间，齐刷刷噼啪噼啪撩拨你的味蕾。如果你经不起诱惑尝了一颗，啊呸，未熟的枇杷那种酸爽，简直是初恋的味道。

蔬菜远比水果来得应景。罗汉豆和卷心菜，已经廉价到白送的地步。罗汉豆可以制成茴香豆，虽然茴字有四种写法，恐怕你尝过一颗就了无兴趣。茄子和辣椒初具形状，嫩如你年幼时的爪子，好奇的抚触春天的皮肤。

而笋子的个儿，已到半天。这时候你如果仍旧叫它笋儿，它会很生气，扔一张刚刚褪下的笋壳，啪的砸在你脸上，神气的告诉你应该称呼它为“竹”。竹，你知道不？四君子之一的竹。君子即使年幼，也知道自己能成长为君子，竹就是那种脾性。

仰望幼竹，似乎可以看到竹稍的明月，和月下的风景。有风的地方就有景，一点风声，吹扬不息的红尘，时不时更新景致。谁不是被风吹大的？

风掠过波光粼粼的湖面，湖面下的水草陡然一惊，慌张的扭了扭身子。小鱼儿生气的避让，不提防刚才的那个身位，一张鸟嘴喀吧闭合。

香蒲草的蒲棒一根根窜出来，那种邪乎劲，吓得水莲花闭合了花骨朵儿。凤眼莲远远望着，捧着大肚子，笑得合不拢嘴。浮萍轻盈的步伐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冷冷的追踪渺茫的侠影。而蓬虆的果实，如红灯笼忽然炽烈的点燃山野。

蓬虆是一种自生自灭的野草，土话叫“矮共共”。蓬虆蓬蓬累累，林木下，水沟旁，篱墙边，低矮的枝条费力的举托硕大的、远超出自己能力的大红色果实，奉献在大众面前，而人们从不曾护理它、浇灌它。

蓬虆甜而多汁，吸引无数贪婪的脚步远远奔来，不久，果实被采摘殆尽，植株慢慢枯萎复归于尘土。蓬虆那种漫山遍野旺盛的生命力，渐渐熄灭，一点一点，消逝在历史长河。

这个季节，我们都在等待荼蘼，等待荼蘼挣扎着开放一波。“开到荼蘼花事了”，从仪式上宣告春天的结束。但是真正的春天，在蓬虆被疯狂采摘的时候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