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题再不会就滚去后厨！”班主任的粉笔头砸中我额头，抛物线精准得像是嘲笑我数学考了28分。我蹲在教室后排擦黑板，粉笔灰扑簌簌落在校服兜里的厨师刀上——那是爷爷临终前传给我的片鸭刀。
表哥撞开家门时，我正把不及格的卷子垫在案板下剁排骨。他踢翻板凳抢过菜刀：“林小满！我打三份工供你读书，不是让你当屠夫的！”
刀锋在卷子上划出长痕，露出西安新东方烹饪技工学校的招生广告。表哥突然愣住：“你要去当厨子？”
我抓起剁烂的排骨丢进砂锅：“总比当吊车尾强。”
学校实训楼飘来糖醋香，表哥扯着我胳膊不撒手：“这地方能比重点高中金贵？”玻璃窗里突然腾起火焰，戴高帽的师傅单手颠锅，西湖醋鱼在半空翻了个身，酱汁淋成完美的扇形。
“孩子有天赋！”王老师捏着我剁的排骨块，“这断口整齐得能当解剖样本。”
表哥摸着德国进口的万能烤箱，不锈钢外壳映出他开裂的指甲：“这玩意...真能烤出五星级酒店的菜？”
我被推进冷拼教室，雕刀在手里打滑。王老师抓起我握刀的手：“想想你爷爷片烤鸭的腕劲！”萝卜在掌心转了三圈，竟刻出个带粉笔灰的黑板擦。
现在我每天五点溜进实训室练刀工，雕废的萝卜喂饱了后街流浪狗。上周学松鼠鳜鱼，我偷换了爷爷的秘制酱料，王师傅吃完拍案：“这酸甜比教科书还绝！”
表哥带着工地包工头来蹭课时，我正在雕冰雕。他摸着零下20℃的冷柜直咂舌：“这大冰坨子够咱村吃半年！”包工头却盯着我雕的吊车模型两眼放光：“能给我公司雕个开业冰雕不？按五星酒店价给！”
昨天表哥突然扔给我个铁盒，里面是爷爷的磨刀石，底下压着张皱巴巴的存折。他耳根通红：“那啥...给你报了个翻糖进修班。”
今天路过工地，塔吊上挂着横幅——“热烈祝贺我弟入职国际宴会中心”。表哥在十层高空吼：“林小满！晚上给兄弟整个文思豆腐！”
我摸出雕刀在围裙上擦了擦，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从班级的吊车尾到现在能用手中的刀具主宰自己的人生，我不后悔选择厨师这条路，应该说，我爱厨师这条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来西安新东方烹饪技工学校学习厨师、学习雕刻，这不是丢人的选择，而是属于我成长的方式。
------谷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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