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辰聪

出品丨明贝观察（mingbeiok）

11月16日，新东方32周年纪念日时，俞敏洪在南极发布内部信，向全体员工及支持者致谢。然而，纪念日当天正值周日，是新东方大部分老师最忙的时候。而此信虽为内部信，但内容大谈南极和鸡汤，触动了部分员工的情绪。同时，信件使用红色字体也引发了部分员工的反感，甚至被误解为老板用员工血汗钱旅游。

（图片来源于观察者网）

事件发酵后，这封信很快冲上了微博热搜，有1508.3万网友参与阅读和讨论。除了吐槽和抱怨，也有不少人为俞敏洪鸣不平。认为他是国内少有的优秀企业家，并且允许了新东方可以“吐槽”这样的企业文化。

这封本应鼓舞士气的内部全员信，为什么引发了一场企业文化的舆论危机。全员老师的新东方，又为什么不能共情自己的老板呢？

一、爱表达的俞敏洪

讲师出身的俞敏洪非常热爱表达，有着强烈的表达欲。

他常年在“老俞闲话”公众号上发表“鸡汤”、旅行日志，他写“乐观、独立、坚韧是走向美好人生的基石”，写“用坚持，活成理想的模样”，写自己的内蒙古、新疆游记，更新频率几乎是日更。

不仅是文字内容，短视频和直播也是俞敏洪表达的窗口。抖音“俞敏洪”，粉丝1480.5w，获赞1亿，并被评选为2024年12月的精选作者。他长期在抖音上发60秒“励志故事”和出差、游记、公益行Vlog，更新几乎日更1条、周直播2场。

豆瓣读书“俞敏洪”作者页共收录其作品163本，除去英语考试词汇和教辅类书籍，他的励志、创业与随笔散文共有10多本，包括《在绝望中寻找希望》《我曾走在崩溃的边缘》《在岁月中远行》等，2023年至2025年继续推出《向光而行：老俞对谈录》《做自己的追光者》等新书。

热爱表达，是讲师的基本。如此热爱表达，正是俞敏洪。

据了解，俞敏洪经常发内部员工信，是俞敏洪重要的扁平化沟通手段之一。员工侧面证实，每逢转型、危机或周年节点，“俞老师都会写点什么发内部全员信”，几乎形成惯例。

其实大家很难理解，为什么俞敏洪要在32周年发内部信对南极大谈特谈。

但对于俞敏洪而言，爱表达的他，在新东方的“高压期”下遇到了壮丽的大自然，想要和同事们分享一下此刻的心情和对新东方事业的期许，心中满怀壮志。

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然而，讲故事，在不同的语境和叙事方式下会有截然不同的效果。

虽然俞敏洪一直都是俞敏洪，但是如今的年轻人却受不了。

二、俞敏洪错了吗？

11月22日深夜，俞敏洪再发全员信向员工表达了歉意。

俞敏洪解释，写信时在南极，用南极元素并无炫耀之意，只是真诚分享观点与情况；使用红色字体，是因老一代红色基因深厚，红色代表喜庆欢庆，并无其他含义，若因此让员工不开心，他深表歉意。

从舆论公关来看，俞敏洪直面员工的不满和抱怨，就事件迅速地做出了回应。同时俞敏洪并没有贾国龙趾高气昂式的“老登”气派，而是选择与员工和解，和和气气的和员工沟通解释并对不满道歉。

俞敏洪还称：“我打算明年冬天，选择10个左右的新东方、东方甄选的基层优秀员工，加上东方甄选10个优秀会员，由公司支持到南极来看一看。”

这样看来，俞敏洪哪里做错了？是不是员工们太敏感了呢？

目前看来，网络上对于俞敏洪的抨击和维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者之间存在着认知的鸿沟，所代表的阶层群体并不相同。

语境发生了变化，公众的视野也就不同。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俞敏洪的成功学叙事和励志“鸡汤”导师演讲开始受到公众的厌恶，而这也正是他被喻为“老登”的原因。

在这场舆论中，最引起舆论反扑的内容是“去南极看企鹅老板和赶KPI的牛马”，这其中涉及到“劳资对立”。

此时的俞敏洪不再是3次落榜的农村孩子，靠坚持、吃苦和理想，带领一家民办教育机构新东方走到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优秀企业家，而是打工人者眼中万恶的“资本家”。

身份的转变，让俞敏洪远离了员工的内心。

对许多员工而言，这封信的矛盾不在于南极，也不在于旅游，而在于缺乏“共情”。在为了业绩达标冲击KPI的状态下，员工期待老板说的不是宏大愿景，而是基于当下的理解。远离基层的老板，无法体谅基层员工的辛苦。

而老板身边总少不了溜须拍马之辈，如今的大企业总不乏向上管理，俞敏洪抖音的评论区充斥着赞美之声，这样的环境下怎么还能了解到基层情况呢。

三、背锅的“俞敏洪”

其实，正如俞敏洪所说：“允许员工吐槽是新东方的传统，我一直鼓励。员工有不满，我和公司有问题，及时纠正。也有冒充新东方员工在网上发声的，我相信大家也能明辨。”

外部力量的介入，和不明真相被营销号裹挟的网友才是舆论的中间力量，新东方和东方甄选的员工加起来也才8万人，如此大的舆论是很难的。

很多中立的网友将俞敏洪和“资本家”、“老板”的形象靠近，成为了部分打工人网络泄愤的对象，承受了无妄之灾。

据离职的新东方员工了解：“大家离职之后尽管会对新东方表示不满，但是并不会涉及俞敏洪。老俞可能管理不太行，但是人还是不错的。”

员工们对俞敏洪的“南极信”暴露出来的更多的是新东方制度和内部风气的不满。

据了解，新东方的高层开会，一般不会选择在会议室，而是去金海湖、房山十渡风景区、怀柔等旅游景点，主管以上一边旅游一边开会。员工和领导层之间长期积累着心态上的不平衡与不满，所以新东方的离职率很高。

如今的年轻一代追求更加自由、多元的自我价值，他们并不认同对公司的奉献等同于自身价值的体现，而是追求于舒适的工作环境和工作质量。

就像俞敏洪将信中红色字体改成绿色字体，网友认为“红色和绿色代表绩效合不合格”。

不管俞敏洪回不回应，道不道歉，回应的是什么。

当他与员工产生了距离，沟通的鸿沟和不理解始终都会存在。

虽然员工们大多都是讲师，可打工人是不能共情“资本家”的。

而这，只是当下牛马们对于工作的一个切面，俞敏洪只是替千千万万个“俞敏洪”背了个锅。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可是看着眼前的苟且，和老板共情诗和远方的田野。谁能做得到？

老板，世界很大，我也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