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终是不读书之过......！（上）

终是不读书之过......！（上）

8月2日

李俊华

“终是不读书之过......”，这句话是《红楼梦》第17回大观园竣工后，贾政带家人、门客检查验收时，对宝玉所做的诗词对联匾额的总评价。其时贾政对儿子才华还是满意的，只是不想放下严父的架子，所以对宝玉所有出色的表现几乎都是差评。最后，当宝玉的一副对联博得众幕僚齐声喝彩时，贾政还是吊着脸训斥宝玉：终是不读书之过......！

去年夏天在附近一个公交站等车时，遇到厂里一个老师傅、年近八旬的老大学生。于是随意扯了几句闲话，不想这老师傅大拇指一竖道：要说 反 俯，还是牟眸谋厉害！我对他那虔诚态度很不以为然，又不好直接反诘他，只好轻轻一笑说，还是别提他了，……！这老师傅有些愕然，看来是完全没想到我的反应，故欲言又止。

数月后的今春，乍暖还寒的一天，同一个地方再次与这老师傅相遇。这次他显得很熟络地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对我说，小李，我听几个同事讲过，你小时候挨过饿，是吗？我说，是啊！老师傅接着说，是不是因为这个，你对那个、谁、谁不以为然？我笑笑说，哪里啊，我是挨过饿不假，可是和那饿死的无数人比，我还是幸运的啊！老师傅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我是直率人，有啥说啥哦----是不是和你离开北京而心生怨气有关呢？我惊得张大了嘴巴，还一会儿才缓过来对他说，X师傅，您见我抱怨过离开北京的遗憾、不满吗？老师傅眯眼皱眉片刻，缓缓说：好像没有吧！我说是啊，我从来没觉得我离开北京有多么不好。首先，我在那个下乡插队是唯一出路、没有选择的大环境绝望的情况下，我却以初中肄业生身份进了工厂，因此我在同龄人里工龄最长，我是梦里都能笑醒啊！其次来陕西后，使我原本就对历史的兴趣、偏爱更加如鱼得水，我依旧是乐在其中啊！第3，离开北京时我才16岁，还没有感觉到北京有什么独特优势时，我已经离开了它......。

这时公交车来了。我们一起上了车。车上人不多却也坐满了座位。我俩站着又聊了一会儿。老师傅认为我的想法独特，他说：你的观点，和我们多数人都不一样”。说了一会儿，老师傅该下车了，摆摆手道别，老师傅下了车。

老师傅的话令我陷入沉思。因为他的说法令我惊诧。在我看来，对现实、对公众人物的判断，一定得根据事实，而不是他人、其他机构硬塞给我们的空洞概念！然而，那不堪回首的岁月不是我们都经历过吗？怎么会有如此巨大差距？原因在哪儿？

我和这老师傅相识还是在老厂，那时我20多岁，他30多岁不到40。几十年中并未深聊过，也就是见面问候一声，打个招呼。我想，他不了解我的思想嬗变过程，因而对我的社会视角有些不适，可以理解。而他如此判断我的观点源头，首先从个人利益、得失开始，这是我没想到的。我轻轻咀嚼着那句话“你和我们多数人都不一样”，于是又自问：我和他们是不一样吗？

有乘客下了车，有了空位子，我走过去坐下。脑海里一幕幕闪过昔年往事：

我自幼就对书籍、文字有兴趣，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记不得从小学何时开始，我还有许多字都不认得的时候，看到邻家谁有书、或小说或报告文学，总是千方百计借来甚至央求、好话说尽也要力争一睹为快。有了不认得的字，就借邻家字典查看。这些似乎都是10岁之前的记忆。邻家徐大妈，出身于显赫的旗人世家。虽读书、识字也不多，但鉴识人、物，总有精辟断语。她就曾不止一次指着我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在茅房里看到地上有个带字的纸片，你也蹲地上看半天-----徐大妈怎会有这判断？想必是我自己在痴迷书籍、文字时，自己没有意识到的画面被机敏的徐大妈捕捉到了，才会有此戏谑之语。退休那年回京，见到了昔日曾暗恋过的女孩，说起往事。那女孩说，你在我印象里，似乎总是抱着本书，坐在门口小板凳上看......。其实那时没书可看，但是一旦看到一本书，我会立刻盯住不放，不达目的不罢休。这在同龄人里确实有些不合群。12、13岁的初中时，曾记得多次悄悄溜进老师办公室，偷看老师忘在桌子上的《参考消息》。而回想这些，记忆里确实是独来独往，没有结伴同学。有时正看得高兴，被突然回来的老师抓住，被训斥一番：你怎么能看老师订阅的报纸呢，以后不准了哦！其中尤以那位印尼华侨任老师逗。他胆小，怕惹事，又不忍给我的阅读兴趣泼冷水。于是每当我偷看《参考消息》被他发现，他就一边和我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一边伸过手来把我手里的报纸拽走，然后若无其事的塞进抽屉里，而嘴上还和我继续天南海北聊着呢！只是我心里很落寞。

我和他们多数人不一样？是吗？看起来是的！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