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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莹现实主义长篇小说《长安》连载(9)好像他能活下来就是一个罪过,一有闲暇满脑子胡思乱想直掉泪蛋子

文化艺术报

2023-05-26 15:33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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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莹长篇小说《长安》由作家出版社出版。该书出版前,先后在《人民文学》杂志2019年第9期、《当代·长篇小说选刊》2021年第3期节选发表。这是一部工业题材小说,是一首壮丽的史诗:从战争的烟火中走来的一群人,在新中国成立后继续用热血、生命投身于工业化发展的历程之中,作品塑造了忽大年、黑妞、忽小月等典型人物形象,个人命运的兴废、起伏,家庭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与历史交汇,他们将奉献铸就在发展的脉络之中,自己隐身于时代洪流,堪称一部中国社会主义重工业的“创业史”。本书先后入选中宣部2021年主题出版重点出版物,上榜作家出版社“2021年度好书”,第六届长篇小说2021年度金榜及“第三届中国工业文学作品奖”。

阿莹,陕西耀州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第五届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从1979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1989年出版短篇小说集《惶惑》;出版有散文集《大秦之道》《饺子啊饺子》《旅途慌忙》《重访绿地》,艺术评论集《长安笔墨》,秦腔剧《李白长安行》,歌剧《大明宫赋》,实景剧《出师表》等。其中,多篇散文收入中国作协的年度散文精选,《俄罗斯日记》获冰心散文奖,歌剧《米脂婆姨绥德汉》获第九届国家文华大奖特别奖、优秀编剧奖和第二十届曹禺戏剧文学奖;话剧《秦岭深处》获第三十一届田汉戏剧奖一等奖。

这句话这个动作,就把两人的关系交代了。当年忽大年率领一个连冲进晋北一座小山城,打扫战场时看见黄老虎躲在树窝里踌躇,便让他背起鬼子尸体上的三八大盖跟上部队,可他上去踢了一脚,鬼子竟挺身想跑,被他一个猛子扑倒了。忽大年欣赏这小子的机敏,便提拔他当了营部的保卫干事。后来这支活跃在鲁豫大地上的游击队,组合成了八路军一七茵师,他升任了二团政委,黄老虎为此拎来一瓶汾酒,两人就着几根大葱,喝得昏天黑地,都嚷嚷胜利了要找个漂亮媳妇。随后跟老蒋的军队作战,二团能征善战就没吃过败仗,只是攻打南京城时,他率领的一个连最先冲进市府,却忘记去拔掉楼顶的旗子,失掉了一个可以传世的瞬间。
不过正因为忽大年这次成功的穿插,天安门升起五星红旗的第二天,他戴上了师政委的头衔。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一旦戴上师职帽子,就可以带上靳子在城市安家了。没承想部队入朝作战前夕,他突然被抽调去学习,后来分配到八号工程上,尽管这项任务也跟打仗有关,却闻不见硝烟味了。所以,他眼睁睁看着一七茵师雄赳赳跨过了鸭绿江,又明明白白听说全师将士梦断汉江,这便成了他平日最为忌讳的话题,好像他能活下来就是一个罪过,一有闲暇满脑子胡思乱想直掉泪蛋子。
而且他曾小心问过成司令究竟为什么是那么个结果,却碰到了两道冷峻的目光,似乎总部人都在回避那个曾经响亮的番号,等终于见到了黄老虎,才知晓了战斗的惨烈。所以他面对老部下,喉咙常常有热流涌过,总是想要是自己也像别人,学上几天就临“课”脱逃,他就可能毫不畏惧地冲到汉江边,就可能提醒师长小心美军的回马枪。
老虎啊,要是我率领咱们师追击美国鬼子,会不会把部队带回来?忽大年动不动就喜欢这样假设。
那也不一定,美国佬是清一色的钢铁装甲,咱们才一人一杆枪、八颗手榴弹。黄老虎每次应对都是这句话。
等咱们的炮弹造出来,我要亲自送到海防前线,让美国佬也尝尝挨打的滋味!忽大年突然一拳砸到墙上。
黄老虎依然哪壶不开提哪壶,又问:政委啊,你能回忆起来不?昨晚到底是谁袭击的?
告诉你,没有谁袭击,是我自己绊倒的!忽大年脑海又闪过山门外的红脸庞。
在保卫组长绞尽脑汁搜寻袭击者的时候,那个戴着鸭舌帽的连福,鬼魅般地猫在万寿寺外,瞅见小翻译出来,一闪身把她拉到粗壮的大槐树后,嘴里叽里呱啦的,也听不清说什么,后来他一把握住了她手腕上的黄珠子。忽小月眨眨眼笑了:怎么了?我刚戴了一天,你就后悔了?连福嘴里一个劲儿嘟囔:我的事,你真的不管啊?说着便故意耷拉下脸,装出生气要走的样子。忽小月看他变脸了,冲他后背狠捶了一拳,转身跑进了寺院山门。
连福知道忽小月是一定会去找她哥哥讲情的,那些地下挖出来的泥人瓷马,本来就没人愿意正眼打量,都是他猫在土坑底下一件一件扒拉出来的,开始用报纸卷了塞到床下,后来越塞越多,满屋子土腥味,谁都觉得古墓的东西晦气。后来,农舍主人像遇上了灾星,手握镰刀逼他赶紧滚蛋,还是小和尚给他解了围,告诉他万寿寺后院有一间密室可藏宝物。他当即跑去看了,所谓的密室在僧房的顶头,外间是盛粮食的仓库,如今放置了铁锨、锄头、镰刀类农具。从这里踏上梯子翻过去,就会看到一间四壁无门的夹墙,只有一辆架子车大小,几片空麻袋,几星玉米粒,显然是年馑时和尚们的藏粮处,如今倒让技术员派上用场了。
于是,连福每天去指挥部上班就悄悄捎上两件,没多久小小密室就堆得只剩人站的地方了。他又用木板沿墙钉了个方格架,分门别类,一一摆好,俨然变成了一个隐蔽的多宝槅。那面直径有半尺的铜镜,上面的纹路细腻得像钢针雕刻的,青龙戏白虎,朱雀迎玄武,一角对应一个,形象灵动,欲飞欲舞,肯定是头模浇铸的,他锯了截枯枝做了个支架,端端正正摆在阁架中央;那尊浅绿色的耀瓷梅瓶,通体布满首尾相接的缠枝莲纹,底部还有几个看不懂的小篆,这可是一字千金啊,想必是哪位朝臣喜欢把玩的什物;还有一堆唐三彩生动得让人咂舌,有的骑马抚琴,有的坐驼吹笛,有个胖姑娘头顶花簪比脸都大,别人可能不明白,连福清楚这就是人见人爱的唐代肥婆哟。
(未完待续)

本文选自2023年5月26日《文化艺术报》

责 编 | 王越美

审 核 | 吴汉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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