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9年，60岁的张文中身价290亿，“零售老兵”再次创造传奇。

作者 | 马契

来源 | 商界 ID：shangjie-1994

“人生是一场奋斗，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企业家存在的价值就是奋斗。”

这句话来自物美创始人张文中，被称为“中国沃尔玛之父”。

他是中国最早进行零售行业数字化探索的人，带领物美成为第一家在香港上市的大陆民营零售企业。事业巅峰之际，张文中含冤入狱，牢狱生活没有将他击垮，出狱之后在零售行业奋起直追，用九年时间率领公司再次冲击香港IPO。

《2022胡润全球富豪榜》，60岁的张文中身价290亿，出狱9年，“零售老兵”再次创造了一个传奇。

01 “中国沃尔玛之父”

“零售业就是高科技”，这是张文中创建物美的信念。

1983年，张文中从南开大学数学系毕业，之后，在中科院系统科学研究所、美国斯坦福大学攻读博士及博士后。这段留学经历，让他看到国内外零售行业的差距。

1993年，他拿着斯坦福大学系统工程学博士后的学历归国，创办了一家信息技术公司，开发出一套专为超市设计的管理信息系统。彼时，中国的现代零售业尚处萌芽期，更谈不上“数字化”，张文中在推广系统时处处碰壁。

为了证明自己系统的价值，第二年张文中在北京盘下一家废弃的国营印刷厂，自己开一家超市来实施自己的系统。就这样，物美在北京的第一家综合超市——翠微路店开张了，这也成为中国第一家使用POS系统的超市。

物美超市的创立，在当时的市场显得“鹤立鸡群”。

首先是物美价廉。

“购物到物美，工资长一级”，跟沃尔玛一样，物美每样货品定价比市价便宜20%。当时有报道称，物美的商品比传统百货公司还要便宜15%－20%，比如，长城干红葡萄酒在百货公司卖20多元一瓶，在物美只卖15元。

其次是业态革新。

张文中将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管理信息系统和POS系统，最先用在了国内零售业态中。除率先运用POS系统外，物美还早早地应用了第三方物流配送，并通过了ISO9001国际管理体系认证。

因此，物美超市被誉为北京最早、最规范的现代超市，张文中被赞为“中国沃尔玛之父”。

仅一年时间，物美超市的销售额就达到了1.8亿元。首战告捷，张文中信心满满，决定趁势做连锁超市，物美的发展开始进入“快车道”。

2000年，物美运用起互联网进行商品订货和管理。伴随物美零售持续扩张，到2002年年底，物美年销售额突破45亿元；2003年，物美成为第一家在香港上市的大陆民营零售企业。

此后，张文中带着物美以摧城拔寨的姿态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从2004年开始，物美通过托管、收购、重组的方式，先后控制、拥有了超市发、京北大世界、天津大荣等零售企业，一度占据了北京35%的零售市场份额。这一年，正是物美成立的第10年，张文中以1.25亿美元的个人财产，排名福布斯大陆富豪榜上第125位。

革新零售，从物美超市开张的那一刻起，张文中就已经成为了中国零售业最前沿的探路人。《财富》杂志曾给予物美堪比“中国沃尔玛”的评价：“如果你想看一下零售业的未来，那么你可以省下远道造访沃尔玛的时间，只需给自己买一张去北京的机票，看看物美。”

02 身陷囹圄

眼前的一片欣欣向荣，却在2006年戛然而止，一场“牢狱之灾”降临在张文中身上。

2006年11月12日，张文中接到中纪委通知，要求其协助调查，许多人猜测是受到落马的北京市副市长刘志华腐败案的牵连。因为两人相熟且在物美上市时，张文华曾相赠刘志华象征性意义的股票。

尽管多次上诉，张文中仍难逃囹圄。

2009年3月，张文中最终因诈骗、单位行贿、挪用资金，被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判有期徒刑12年，处罚金50万元。

这时的物美，已经拥有567间店铺，净资产约18.5亿元。在商务部公布的2006年上半年中国商业零售30强中，物美排名第7。

创始人锒铛入狱，狂奔中的“大象”乱了步伐。

物美集团所属的上市板块物美商业开始了10个月的停牌期，而后，又取消了与花旗集团签订的即将实施8600万美元新股配售协议、收购江苏时代超市50％股权等多项既定计划。

物美损失惨重。

千禧年开始，大卖场业态在中国经历了黄金十年。在此之前，沃尔玛、家乐福这类国际零售巨头尚未对一线城市之外的市场完成布局上的“合围”，各种所有制超市以齐头并进的态势发展。物美一直扎根于北京市场，同时进行并购整合，在当时的市场也占据了一席之地。如果张文中不出事，零售市场上的并购整合案例或许会更多地出现物美的身影。

物美缺失张文中的那几年，作为联合创始人的吴坚忠迎难而上，带领物美艰难前行。多年后，吴坚忠回忆这一段艰难的经历，仍然唏嘘不已。

“2006年无论是对物美而言，还是对我个人而言，都是最为困难的。”

当时，物美采购部供应商电话几乎成了投诉热线，吴坚忠不得不以极其强硬的态度守卫公司：可以提前结款，但一旦结算，永远不要再与物美做生意。

在物美遭受重创和国内传统零售业整体面临转型的大背景下，物美的业绩每况愈下。财务报告显示，2012年~2014年物美商业实现净利润分别为6.02亿元、4.59亿元、3.95亿元。

另一边，处于人生至暗时刻的张文中，经历短暂迷茫后重新振作。他把读书学习当作出口，写下100多本书籍杂志名字交给狱警，请求读书——这仅是他一年的阅读量。

后来，张文中说，亚信董事长田溯宁曾去狱中探望他，带了30本书赠予他，这些书他至今收藏着。

“读书更是我坚守信念、抗击孤独、磨炼意志、增强智慧、追求卓越的生活方式。关押期间，我一共读了几百本书，许多是英文原著，英文水平比原来又有了很大的提高。”

读书之外，他还在监狱里搞起了科研，取得了四项专利，包括省部级科技进步特等奖一项、一等奖两项，由此获得了8年减刑。

2013年2月6日，张文中刑满释放。

03 再战零售江湖

张文中被带走的2006年，正处于线下零售行业的黄金年代；而他归来时，线下零售在移动互联网的步步紧逼下，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重见天日，市场已换了面目。

“其实刚一出来的时候是很晕的，我一看马路上的车都觉得头晕脑涨。”

出狱后，张文中迅速投入到对移动互联网的学习中，并很快找回状态。他开始对物美进行一系列改革：开启物美的全面数字化转型，构建线上线下一体的全渠道购物平台；重新带领物美走上并购链接之路，并从业态上做到互相补充，扩大经营范围。

2014年，物美集团以14亿元人民币收购百安居中国70%股权。2015年4月，成立分布式电商平台——多点Dmall，为传统线下零售企业提供数字化解决方案。线上下单，线下卖场2小时内送货上门，并推出了前置仓、多点秒付、自由购、会员制等多重功能。

在多点身后，则是豪华的股东团，IDG资本、腾讯、兴业银行等知名资本，以及恒安国际、思念食品这类大型产业集团。

在行业人士眼中，“多点Dmall是传统零售数字化转型的标本”。但与其说是看好多点的发展，其实更多是源自对张文中的信心。

在张文中看来，数字化是事关零售业生与死的根本。

“首先，实体零售的数字化转型，能够真正满足用户的需求，用户需求单纯靠线上满足不了。其次，零售企业全面数字化对行业降低成本，包括店铺成本、供应链成本、商品采购成本具有重要作用。”

张文中多次表达了对零售数字化的决心。“它不是单纯的线上电商零售模式，亦不是线下零售的简单线上化，而是线下零售商通过数字化技术、创新线上模式、保障食品安全，共同打造的新数字零售。”

在多点Dmall正式上线的这一年，物美商业宣布私有化退市。接下来的3年，物美一面内生增长，一面外延并购：专注以区域化为中心，在京津冀地区进行精耕细作，并拓展华东、西北、西南市场；持续推进门店开拓，通过收购、整合区域知名商业零售企业，以快速提升区域市场占有率。

“它不像永辉这样进行全国扩张，而是通过多点Dmall进行O2O融合，走出了第三条路。”

《2018年第一季度移动互联网行业数据研究报告》显示，多点Dmall在2018年3月的市场渗透率达0.86%，超出盒马、京东到家、每日优鲜等生鲜电商App。

物美的并购整合往往伺机而动，比如在外国零售企业败退离华之际，比如同行“暴雷”之时，亦或是国企混改机遇到来。

近年退出中国的大型外资零售商，有乐购、乐天、欧尚、家乐福和麦德龙五家，其中被物美收购的有两家——乐天玛特和麦德龙中国。2018年，邻家便利店资金链断裂，物美接手邻家位于北京的160家门店。2019年，物美参与重庆商社混改，取得商社集团45%股权；入股重庆百货，实现了物美在西南零售市场的扩张目标。

物美再次崛起，张文中也迎来了新的曙光。

04 沉冤昭雪

2018年3月3日，从公众视线消失多年张文中出现在亚布力论坛上，他深情朗读《给40年的信》，频频表达感恩，让在场的很多企业家热泪盈眶，马云、柳传志等大佬纷纷站起来为他鼓掌致敬。

张文中感恩的其中一个理由是：2017年12月28日，最高人民法院公布人民法院依法再审三起重大涉产权案件，其中张文中案由最高人民法院直接提审。

2018年5月31日，最高人民法院宣布了审判结果：原审被告人张文中无罪。这桩跨越12年的冤案最终得以昭雪。

那些灰暗的日月，已经过去，“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这或许是张文中经历过高低起伏后的真实心境。

2019年，物美以19亿欧元（约合149亿人民币）收购麦德龙中国。2020年4月完成交割后，物美持有麦德龙中国80%的股份，自此，物美形成了“商超+百货+大卖场+便利店”的线下全业态场景的布局。

进入2020年，疫情又为零售的数字化转型带来了新变量。尽管疫情为履约带来重重困难，但物美的履约及时率仍超过84%，这一时间，行业平均履约及时率约为75%。

根据弗若斯特沙利文报告，2020年，物美的数字化订单履约模式可为到家用户提供约8400个SKU，远高于同期约3000个SKU的行业平均水平，并可在30至45分钟内完成在线订单。

截至2020年12月31日，物美APP用户超过8090万名，移动APP用户在中国生鲜快消实体零售企业中排名第一；2020年12月，物美的月活跃用户数约为1010万名。与此同时，物美的获客成本远低于行业平均水平，2020年，物美APP用户的复购率约为63%，高于同年约40%的行业平均水平，APP用户产生的零售额占物美零售总额的70%以上。

2021年3月29日，港交所披露的文件显示，物美科技有限公司正式公开递交招股书，准备在港交所上市。当时，中国仅有两家全面数字化生鲜快消实体零售企业在业务运营的各方面均实现全面数字化升级，其中一家，便是物美。

“实体店有其一定存在的理由，但是必须进行彻底的数字化转型，使其回归商业本质。”

创业三十年，这位“零售老兵”的初心始终未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