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威吃完了早餐，打个车来到台里。脑袋里一直想着冯松柏和自己说的话。虽然企业他也去采访过不少，但是有些情况，厂长经理们是不会给自己说的，他自己父母都在高校和科研单位，对于企业从小一直接触得不多，也就是这几年跑新闻，才接触到了一点儿。
现在各处都在谈着改革，包括自己所在的电视台。今天下午去台长那里审稿的时候，发现老台长很兴奋，没有如往日一样拿起稿子就审，而是先示意自己坐下来，因为老台长和自己父辈年龄差不多，进台以来每次值新闻班的时候都要送稿子来给他审，也算比较熟悉了。自己也就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吴威知道，台长去美国刚回来。
“小吴啊，去了这一趟美国，开阔了不少眼界啊。”台长兴奋地和自己说。
“是吗？美国电视台什么样呢？”吴威也有些好奇。
台长喝了口水：我原来以为美国的电视台和咱们一样，在高楼大厦里呢，这次去了才知道，他们都是租个旧车间、旧厂房什么的。
“旧车间？干嘛在那儿？”
“我是说他们啊，他们生产节目都在那些旧厂房里，挺经济的，租下来，装修一下，就是演播室了，他们这叫做制播分离，我看挺好！”
“台长，啥意思啊？”其实吴威也听说过一些的，不过他还是想听台长说。
“就是管播出的公司光管播出，然后做节目的公司只管做节目，播出节目的公司从做节目的公司手里买节目。”
“那要是做节目的公司不好好做怎么办呢？”
“有合同管着啊，比如说，今天我这里需要一档晚会类的节目，我就和那些做节目的公司招标，谁中标了，谁来做！”
“那要是中完了标，就不好好干了呢？”
台长笑了：“我用收视率约束着它啊，合同里都写清楚了，收视率到了多少，我给多少钱，如果收视率超了多少，我就奖励他多少钱。”
吴威笑了：台长，那您可就轻松了，也用不着每天都在这儿审稿子了，完了还得审片子。
台说：啊，不，新闻还得自己做，才能保证宣传啊，但是你想什么文艺节目，专题节目，我就只用收视率去管那些公司就行了。不象现在这样，各个部门吧，不管节目做得怎么样，我都只能让他们做，做好了，天天到我这儿来表功，说多辛苦，做不好，一批评，就一大堆理由在那儿等着我。什么钱不够啊，给派去的人不行啊，怎么都是你们有理。
吴威听了，看了看台长：您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可是从来都是努力做好节目的！
台长听了也笑了：你也别觉得自己和别人有啥不一样的，也是摄像机一扛起来，就一脑袋特权思想了！好像别人都高看自己一眼，其实人家看重的不是你们自己，而是你们背后的电视台！
吴威一听：台长，我要不是那样的人，你也知道，我从来就是低调的人！
台长也笑了：哼，上次搞活动，人家为啥让你进不让我进？不就是你扛着个摄像机吗？
吴威想起来，还真有这事儿。前些日子一个单位搞个庆典活动，进大门时，对方单位的保安看自己手里拎着摄像机，也没问，直就让车开进去了，但是把后面台长的车给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让进，后来还是吴威找了他们单位的领导，才把台长给放进去的。吴威想起来，不禁偷着笑。
台长也不和他计较：小吴啊，你这到台里也不短了，我是干不了几年了，你们还年轻，说不准哪天我们也搞制播分离了，到时候，只有节目做得好的，才有饭碗，节目做不好的，可能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吴威：好啊，台长，要是真有那一天，我就办个节目公司，请您来当顾问！
台长笑了：哈哈，算你有眼光！
审完稿回来的路上，吴威还想着：要是真有那一天也挺好，自己在台里的年轻人里面也是公认的有志青年，到时候自己就能有更大的天地了。
电视台里面的人员其实可以简单划分成两大类，一类是家族条件好的，有些关系的子弟，电视台那些年一直是热门的行业，在社会上受重视，到哪里采访也有面子，因此，不少关系户都把孩子送进电视台报社等这类新闻单位里来，这类人多数都胸无大志，反正有了个好单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还有一类是正经大家毕业，还有些研究生，是凭着学历进到台里来。当然，这里面也并不泾渭分明。吴威和两方面的年轻人处得都不错。前者里面多数是和自己能玩到一起去的朋友，做完节目，大家一起吃吃喝喝，打台球、玩扑克，打麻将，大家都是本市孩子，总能有不少的交集，大家业务上有问题，尤其写稿方面，也愿意来问问吴威。而吴威自己又属于后一种人，业务好，爱动脑，喜欢钻研业务，而且其中还有不少人和自己是同一所学校毕业的学长学姐们，大家自然也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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