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长篇小说《女记者》：序

作者：寒冰

《女记者》简介：南方某省。一起特大的轮奸毁容案。农村妇女汪日琼惨遭轮奸后，俊美的面容又被硫酸毁坏，双目失明，鼻子烧掉，惨不忍睹。

奇怪的是案发半年之久罪犯依然逍遥法外。

省报记者林雪虹怀着极大的义愤将此案披露于世，惊动了省里有关部门。在案情审理中又不断出现新的阻力新的疑点，威胁恫吓接连向林雪虹袭来，但她置之度外，冒着生命危险深人作案地区，终于拿到关键证据。罪犯伏法，冤情大白。

小说还细腻地刻划了林雪虹孤独倔强、自强不息的性格，描写了她那充满痛苦的感情世界......

序

张仲彩

我生平不善言辞，也不爱饶舌，一生没写过小说，读的小说也不多，更从未为任何小说作过序。只因曾为寒冰的海南名记作品系列、报告文学集《丈夫在天涯》，写过一篇题为《寒乃热的极致，冰为火之化身》的序，不意招来注目，于是又来唠叨一回。

“寒”者，乃是热的极致；“冰”者，实为火的精灵，火的神韵，火的化身。没有冰清玉洁之心，哪来火热焰炽之情！寒彻的冰，同热烈的火一样光明剔透，一样造就云蒸霞蔚的壮观，一样给人希望给人力量给人欢愉给人温暖给人遐想给人美感。冰上添水，竟也有如火上添油一样的效果。

所以，我对寒冰的风格，对寒冰的韵致，对寒冰的侠骨柔情，对寒冰这个 “写作狂”，有了新层面的了解。

说到寒冰的风格和特点，要用寥寥几笔给她准确地画个像就颇不易，即使不用丹青用概念，也难。

看她对弱者一副菩萨心肠，叙述弱者遭遇是那样如泣如诉，你会觉得她心软如绵；可看她对邪恶势力的横眉冷对、疾恶如仇，你又会觉得她心硬如钢。

看她略施淡妆、珠光宝气，你能否认她脂粉气十足？可看她行侠仗义、驰骋往来，又凭什么否认这个“女中丈夫”的阳刚之气？

说她一身正气、豪气逼人，是实话；说她讲究打扮、穿戴入时，决非无凭；说她争强斗胜，有时也要点小姐脾气，也不冤枉。

说她是个事业型的女性，一年出几本书，是实话；说她作风扎实，深入里巷，深入人心，常能见人所未见，言人所未言，并非信口雌黄。

譬如画像，你固然不可把她面成西施貂婵 (还不仅仅因为各有各的时代烙印、时代气息、时代标准），也不可画成名模影星 （还不仅仅因为各有各的文化内涵、职业要求、修养层次），又不可面成刘胡兰、赵一曼（还不仅仅因为各有各的时代环境、年龄特点、个性内涵)。她锦心绣口，伶牙俐齿，秀外慧中，觉性禅心悟性爱心都有，但不是完人；她浑身是才气侠气勇气正气浩然之气，但不是超人。寒冰是个不同于别个凡人的凡人，还是个不同于跟她一样好的女人的女人。

说到这里，该给有心给她画像者．一个建议了。那么我说：你尽管刻画出她才华横溢，铁骨铮铮，保证不虚；你尽管刻画出她光彩照人，柔情缕缕，保证不假；你尽管刻画出她平平凡凡，保证不冤；你尽管刻画出她浑身上下是优点，浑身上下也有缺点，恐怕这也不算亵渎。从我读过的寒冰的许多作品来看，其中不乏记者的敏說，不乏作家的潇洒，不乏侠士的豪爽，不乏才女的柔情，也不乏社会活动家的睿智与博闻。不揣冒味，我说她的特点就是作家型的女记者，或者是记者型的女作家，不知读者以为然否？

至于说到如何阐述寒冰的风格，同样令我犯难。“风格即人”。而人，是这样的复杂，这样的活生生，这样的内涵丰富，企图用一些现成话来界定难以“—言以蔽之”的风格，难免框不住、套不上、吃力不讨好。你可以说寒冰具有豪放的风格，可一斟酌，又似不仅仅是豪放；你可以说寒冰具有婉约的风格，可一推敲，又似不仅仅是婉约。其婉约细腻之处，固然足谓精雕细琢，洞见肺腑，叩人心扉；其豪放粗犷之处，却也堪称气冲霄汉，酣畅淋漓，撼人心魄；其冷静之处，足令人掩卷慨叹，作三日思；其热烈之处，足令人激情难抑，拍案而起……风格，作为内容与形式之统一，寒冰在一些作品里，可谓如泣如诉，柔肠寸断；而在另一些作品里，则是奔走呼吁，放声呐喊；还有一些作品，又令人感到竟是揪心裂肺地痛哭失声或者纵情放歌地呼啸前进了。

没有痛苦的人生，是空白的人生。从寒冰的一些作品中，我看到了她人生之旅的那一串串深深的脚印。她在那片黑土地的泥沼中艰难地挣扎过，她在那阴森的大莽林中向苍天发问过，她在那朔风尖啸的寒夜里痛苦地吟呻过。她有着血泪浸泡过的青春，她也有着爱情死去后的悲怆……于是，我悟出她为什么把自己的名字改为 “寒冰”，她又为什么变成了“写作狂”，而她又为什么敢于用柔嫩的身躯去抵挡邪悉…...

正因为如此，我们的青年女作家寒冰，才全身心地义无返顾、情有独钟地拥抱生活，拥抱世界，拥抱真善美，拥抱锄强扶弱、抑恶扬善、除暴安良的双刃利剑，明知自己会血染剑刃也在所不惜，在所不辞。老实说，在我近几年读过的同类题材小说中，实难想起可与匹敌者（请大作家、大文豪们恕我无意中的冒犯，我已声明在先，平生实未读过多少小说）。

《女记者》的特点在于：直面人生，无矫揉造作之弊；刻画心髓，无忸怩作态之嫌；构思情节，有酣畅淋漓之功；呼唤爱憎，有荡气回肠之力。其写实之处，显时代流徙轨迹：言情之处，明青年男女心迹，描绘之处，见“情真心秀”功力：流露之处，现侠骨柔情本色。小说在新奇曲折的情节发展中，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郁和伤感，而作家又以生动细腻的笔触，拨去那层层伤感，用凝重而锋利的匕首，剖开层层灰暗中透出的光明，使伤感中不失坚强，黯淡中不乏希望,弘扬了人性的真善美。

我爱《女记者》，不仅因为它写了我的同行，也不仅因为它写了颇具神秘色彩的海南，还不仅因为它写了我们大家熟悉并且生生息息于其中情情恨恨于其中的这个时代，它的主要魅力在于：作家的笔端，饱蘸的不是墨水，而是血与泪，情与恨，观察与思考，痴情的期待与愤怒的控诉，热切的啼哭与欢笑；作家的笔下，刻画的不是过眼烟云，日常恩怨，而是掺合着的辛酸与甜蜜，映衬着的惨淡与辉煌，搏斗中的腐恶与青春，以及这方方面面历经交织、幻化、变换、律动而构成的画面与图景。

据我所知，作家生平最喜爱的四部外国名著是：《简爱》、《德伯家的苔丝》、《飘》、《复活》。从这些名著中四位女主角身上,似乎不难找到我们这位青年女作家“上下求索”的身影——简爱的倔强勇敢，愤世嫉俗，敢于反抗，争取自由和男女平等;苔丝的心灵手巧，善良刚毅，为了向害她、占有她的男人复仇敢杀人，其悲剧就缘于那种顽固的贞操观念；郝思嘉的正直的真诚，娇柔豪爽，浪漫而又充满幻想，“痴”得要死，“傻”得要命，爱不得其所爱，终于落个麻木酸楚、世事皆空之感，还有她那主宰命运的决心；玛丝洛娃的善良纯朴，聪慧敏锐，疾恶如仇，当她怀着身孕、抱着幻想赶到火车站,站在兩幕中，眼望占有了她的男人悠闲自得、毫无责任地坐着火车远去时，她再也不相信什么上帝与善良和真诚......拿林雪虹与这些形象相对照，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思考——女人经历过不幸、徘徊、苦闷后，大约只有两条路可走：或者是沦为弱者堕落(玛丝洛娃堕落了,沦为妓女)；或者是化为强者振奋(林雪虹振奋了，走上自强不息之路)。

《女记者》的林雪虹，与古典名著中的林黛玉、当代名著中的林道静，在性格遭际上也可谓一脉相通，爱钻牛角尖的记者，可能会发现这三个女主角都是林家妹子，而林雪虹的“雪”素来有“静玉”的雅称，岂非影射着道静与黛玉！且看林黛玉，她孤苦凄凉的身世,清高孤傲的个性，宁为玉碎不作瓦全不违心从俗的品性；且看林道静，她外刚内柔，敢于反抗，受尽继母虐待，向包办婚姻挑战，自珍自重自立自爱，为了崇高的理想，与黑暗势力顽强斗争;且看林雪虹，性格倔强，饱尝痛苦,始终富于正义感与同情心......当然，三位林家女，各有各的时代烙印与性格特征，各有各的感人动人之处。这些类比，该不至于是对名著的亵渎吧？

在《丈夫在天涯》序言中,我曾称寒冰是“作家型记者，或记者型作家”，这话好似没个了断。其实,从职业上说,寒冰是作家型的女记者,她历尽千辛万苦、千难万险采写的邢月欧惨案连续报道,为惨遭摧残的农村妇女伸张正义,一炮打响,在全国引起轰动效应,全国各地读者为邢月欧寄来八万多元汇款，凶犯被正法后恶势力无数次给寒冰发出“碎尸万段”的恫吓与要挟,惊动了省、市委和全国妇联的领导,寒冰始终无怨无悔，《人民日报》、《新华社》、《半月谈》、中国记者等报刊电台、电视台都就此作了报道和评价;从这件事看(小说中一些情节以此为蓝本，并加以生发、塑造),寒冰确是作家型的女记者。但是，从气质上看，寒冰又不愧是记者型的女作家，她以社会活动家的活跃与睿智,广泛接触和涉猎社会各阶层的生活层面,她的笔触经常指向新闻同行较少涉及的领域,尤其是女性与家庭的不幸、不谐、不料、不平、沦落与回头、失足与忏悔、痛苦与欢愉、兽性与人性、污秽与圣洁、脆弱与坚强、渺微与伟大......这些当地记者往往失之交臂的题材几乎成了她的专利。她总是用记者冷静的甚至是严峻的目光去审视现实，解剖生活，探索真谛，捕捉回声;她又总是用作家热切的乃至是澎湃的激情去呼唤回声,激发思考,泼墨写人生。正是记者的习性与作家的本能之结合，造就了《女记者》的深度与力度,铸成了《女记者》的魅力十足之“魂”。

寒冰真正耗费心力之作当推这部《女记者》。早在她当中学教师时，就已开始构思这个令她朝朝惊魂、夕夕惊梦的关于女性的故事。我揣测，倘不是一个偶然的机缘令她踏进新闻记者的门槛,说不定这本小说的名字就会叫做《女教师》或者《女会计》、《女厂长》什么的了。说到这，我倒是为我的同行庆幸，生活让寒冰端起记者的饭碗，于是便有了这本描写我们这一行的《女记者》。

作家出版社在五六十年代出版过《林海雪原》这样的名著,建社四十年来一直以培养、扶掖青年作家为己任。现在出版这部长篇,将会造福读者。而且，随着小说主人公的足迹，我们还可领略到小说所描写的北国冰城风光与南国热岛风情，包罗了朔风、林莽、黑士地和天涯海角、阳光、沙滩、绿色之梦、蓝色之梦，如果把它改编成电视剧，也许不乏赏美好奇追新探秘的观众。​

待续

作者介绍：中国传奇女记者、知名作家一一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