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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长篇小说《女记者》:第三章

这个是认证

作家-寒冰

2022-05-18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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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冰

《女记者》简介:南方某省。一起特大的轮奸毁容案。农村妇女汪日琼惨遭轮奸后,俊美的面容又被硫酸毁坏,双目失明,鼻子烧掉,惨不忍睹。

奇怪的是案发半年之久罪犯依然逍遥法外。

省报记者林雪虹怀着极大的义愤将此案披露于世,惊动了省里有关部门。在案情审理中又不断出现新的阻力新的疑点,威胁恫吓接连向林雪虹袭来,但她置之度外,冒着生命危险深入作案地区,终于拿到关键证据。罪犯伏法,冤情大白。

小说还细腻地刻画了林雪虹孤独倔强、自强不息的性格,描写了她那充满痛苦的感情世界······

第 三 章

人生,是一个冷酷的继母。

记不得是哪位大文豪说过:儿童幼小的心灵是非常细嫩纯美的,冷酷的开端,会把他们的心灵扭曲。一颗受过伤害的儿童的心,会变得像核桃一样坚硬,布满深沟,一辈子都会这样。

林雪虹的童年,是苦涩悲惨的童年,是被扭曲了的童年。母亲的早逝,使她过早地饱尝了人间的辛酸和不易;养母的虐待,使她很少得到人间的温暖和爱。正是这样的童年,才造就了一个性格倔强,意志坚强、与众不同的林雪虹。

林雪虹出生在祖国东北中苏边陲一个小城的工人家庭里,那里寒冷、偏僻、荒凉。父亲林启孝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母亲在林雪虹还未记清她的面庞时,便离雪虹而去,养母接着到来。

养母是一个冷酷、泼辣的女人。她带着一个比雪虹大一岁的女孩来到林家。养母为讨父亲的喜欢,将这个女孩的姓改随父姓,叫林雪静。

从养母进门那天起,小雪虹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她成了养母的眼中钉、肉中刺,养母一见到她气就不打一处来,挨打受骂成了她童年生活的主要内容。

父亲每月工资三十四元,养母好吃懒做又不会打理家务,日子过得苦极了。雪虹刚满六岁,就成了家中的主要劳力,捡煤核儿供全家过冬取暖,就从那年开始。

北方的冬天好冷哟!尤其是在天亮前,严寒把大地都冻裂了。雪虹狗窝般的小冰屋里,是银白色的世界。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层厚厚的白霜,玻璃窗上也结满了雪白的冰凌花,室内到处闪耀着刺眼寒光。夜里雪虹常常冻得睡不着觉,黎明前当她蜷缩在冰凉的炕上,用棉被把全身裹得严严的,脑袋也钻进被窝里刚进入梦乡时,就被养母用小竹条棍儿披头盖脸地抽醒:

“小妖精,小懒虫,还不快滚起来!今天捡不到煤核儿,剥你的皮!”养母一边恶狠狠地骂着,一边用竹条棍儿使劲往雪虹身上抽。熟睡的雪虹被打得晕头转向,忙爬起来,慌乱地穿上到处是洞的棉祆和棉裤,拖上露着脚趾的棉鞋,拎上竹篮子,逃也似地钻进寒冷的晨雾中。

天空灰蒙蒙的。空中飘洒着银片似的清雪花儿,亮晶晶的。风呼啸着刮个不停,大街上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影,只有马路旁电线杆子上的路灯闪耀着惨淡的白光。小雪虹将双手紧紧地插进袖筒里,紧抱着双肩,但还是冻得浑身发抖,牙齿不停地格格打颤,露出的脚趾不敢着地,踩在冰地上,钻心地痛。每到这时,她就想到对门邻居阿兰姐姐的孩子,六岁了什么也不会干,每天还叼着阿兰姐姐的奶头,多有福啊!自己怎么就没有生在阿兰姐姐家呢?

出去早了,工厂和店铺的大门还没有开,雪虹只好蹲在大门口等着,小小的身体缩成一个团。

待挨到有的饭店或锅炉房的电灯亮了,她拎起篮子,从铁门底下的缝隙中钻进去,跑进灶炉的沟膛里,忙将热热的炉灰埋在冻僵的双脚上,多么温暖啊!小雪虹多么希望呆在这里永远不出去啊!

等锅炉工到炉膛扒灰时,她就不得不像小灰耗子似的从里面爬出来,用两只小手从炉灰中扒出没有燃尽的煤渣,放进篮子里,然后,连拖带拽地弄回家。她还得在家人起床前,把早饭做好。

养母是一个脾气暴躁、性情懒惰、冷酷无情的女人。雪虹从拎筐捡煤核儿那天起,就同时拎起了一家人的饭锅。多少次,她捡煤核儿回来,将米下了锅,坐在炭火通红的灶前,一边烧着火,一边睡着了。饭烧焦了,她也不知道。待养母起床发现,除了一顿毒打,还要罚早晨、中午的两顿饭。养母说这样是为了让她有记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把饭烧焦了。可是,雪虹总是做不到。

雪虹从小就嘴硬,骨头硬,从不向养母低头,说一句软和话儿,为这,养母没少打她、拧她,为这,养母恨死了她。

九岁那年,一次,她因把饭烧焦,又顶嘴,被罚一天不许吃饭,她实在饿得受不了,便跑了出去。在街上,小雪虹看见一家食杂店的柜台底下掉了一块饼干,便爬进去捡,店老板娘看见了,伸手就是一个大耳光。小雪虹被打得眼睛直冒金星,她还没站稳,又挨了狠狠的一脚。那女人凶恶的样子,一点也不亚于养母。这一脚踹得雪虹趴在地下,这一脚带给雪虹的还远远不止这些,还有那令雪虹至死都不会忘记的......

养母知道了这件事儿。当天晚上,乘父亲喝酒喝得高兴,凑上前对父亲说:

“雪虹白天去食杂店偷东西吃,被店主人抓住了,围了那么一大帮人看,丢尽了人!”

父亲一听,勃然大怒,使劲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大声吼道:“这还了得了,给我过来!”

雪虹理直气壮地走过去:“我饿嘛!”

“饿就偷?!”父亲更生气了。

“我没偷!”雪虹不示弱。

“还敢嘴硬!”父亲用手抓起雪虹的头发,把她拉过来,就一个大嘴巴,然后一脚蹬翻了她,紧接着就是一顿拳打。父亲如此狠心,雪虹更加倔强了:“我没有偷,就是没有偷!是妈妈造谣!”

这可惹怒了养母,她怒不可遏,发疯般地扑到雪虹的面前,咬牙切齿地说:“你偷吃人家的东西,还敢嘴硬,今天,我叫你嘴硬,叫你......”她恶狠狠地用手掐、用牙咬雪虹的胳膊、腿和脸蛋。雪虹的胳膊和腿被拧掐肿了,脸上被咬出一个个红血印。雪虹没有屈服,没有哭,也没有求饶,没有一滴眼泪从她倔强的眼睛里流出来。见此,养母暴跳如雷,从墙上摘下她平时给雪虹准备的竹条棍儿,怒目圆瞪,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

雪虹觉得养母每抽打一下,就好似火烙子“出溜”一下烙在她身上,火烧火燎地钻心痛,但她反而把身子挺得更直,脖颈挺得更硬,牙关咬得更紧:

“我没偷,就是没有偷!打死我,也没偷!!”

养母简直气死了,竹条棍儿雨点般地落在雪虹的头上、脸上、身上。父亲看她还嘴硬,在旁边加劲:“打死她,省得丢人,往死里打!”

雪虹双目怒视,使劲咬着嘴唇。她的嘴唇咬破了,开始淌血。

渐渐地,她觉得头晕目眩,眼前金星乱迸、脸上火辣辣的,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紧咬的嘴角流了下来......她心里仍不服气地在说:我没有偷,就是没有偷!打死我也没有偷!

直到雪虹奄奄一息,养母方肯住手。

养母解恨了,坐在床沿上一边给父亲斟酒,一边捂着嘴“嘻嘻”地笑。雪虹忍着全部的痛苦听着养母欢乐的笑声。

也就在这一天,她与毫无血缘关系的雪静建立起了亲如骨肉、情同手足的感情和友谊。

雪虹被父亲与养母毒打之后,便爬回她那个冬天冰、夏天闷的“狗窝”。只有在那里,她才感到有几分安全。那夜,雪虹浑身火辣辣地疼,趴在土炕上一动也不敢动,一动也不能动。伤疼和闷热的天气,几乎让她觉得自己快死了。

天下起了暴雨。一阵阵沉闷、轰隆隆的炸雷,使劲地撞击她的脑袋,似乎就要爆炸。她想爬出去,可一动弹,全身便如尖刀剜割一样。她想,暴雷假如能从窗户钻进来把自己劈死,那该多好!

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等她醒来时,她觉得自己的头被人抱着,全身依然如刀剜般疼痛。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陌生的脸庞,恍惚中听到滴水声。

水滴了很长时间,她才渐渐看清那陌生的脸庞,原来是姐姐雪静。过去雪虹也恨她,恨她嘴甜,小小的年纪就会顺情说好话,家里的好东西几乎都让她吃了,可是家里的活计她却什么也不干。

雪静一边用毛巾擦她的身体,一边流泪。她无力地倚在雪静的怀中一动不动。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安全,第一次体验到人体的温暖。这一夜,雪静没有回她妈妈的屋里住,而是在这个小“狗窝”里度过的。

第二天早上,雪静第一次下厨房做饭,饭也做焦了。

养母发现雪静在做早饭,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有功了,还养起伤来了?小妖精给我出来!”

“雪虹伤得不轻,你们也太狠心了!”雪静面带色地

“用你好心,给我放下!”

雪静没理妈妈,仍在忙着切菜。

“怎么,饭做焦了?” 养母大叫着。

“做焦了又能怎样?嫌不好吃,你自己动手做嘛!”雪静没好气地说道。养母第一次听到雪静这样同她讲话,脸色骤变:

“好啊,白养你了,竟敢教训起老子来了,没良心的!我这样做还不是让你少挨累,一心读好书!”

“妈妈,谢谢你的好心,从今天起,我和雪虹轮班做饭。”雪静怀着对母亲极大的不满,语气坚定地说,连瞧都不瞧母亲一眼。

“这都是雪虹这小妖精出的鬼点子,你们串通起来气我。小妖精,你给我出来!”养母边怒骂着边往雪虹屋里冲。雪静见此,忙跑到门前,用身子将门堵住,气愤地说:

“这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决定的。你不能进屋,雪虹都要让你们打死了,她也是条命!”雪静不知哪儿涌来的力量,第一次敢这样顶撞母亲。

养母听到雪静的一番话,先是一愣性,然后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雪静激动得有些涨红的脸上:“真是反了,真是反了!你别忘了,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一大清早吵什么,也不怕人家笑话。”父亲起床了,才将这场风波平息。养母自知理亏,加之遭到女儿的指责,觉得再闹下去也没趣儿,便不再吱声了。

打这以后,雪静便格外地关心雪虹,并和雪虹分担起家务的担子。开始母亲不允许雪静干这干那,可是雪静不听她的,久而久之,她也不管了。

该上学的时候了,养母还不让雪虹去学校读书。说家里太穷没钱交学费,等过一年再说吧。雪虹不愿意也不敢吱声。后来,经不住邻居张妈说李娘劝雪静的挖苦,又怕担起后娘虐待孩子的罪名,养母才不得已将雪虹送进学校。为了交学费、买书本和文具,养母不知骂过雪虹多少回,打过雪虹多少次。

雪虹太渴望上学了,因为她可以学到好多好多知识和本事,等长大了,好离开这个家!每天上学,她也能有许多时间逃离养母紧盯她的那双凶恶的眼睛。她不明白,养母为什么一看见她眼里就冒火,就气满胸膛?好似在这个世界上,有养母就不允许有雪虹存在。

雪虹第一次走进校门所经历的,她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

雪虹背着继母用旧麻花布给她缝的书包,衣衫褴褛地刚走进教室,就有不少同学捂着鼻子躲她。不一会儿,一名男学生首先喊道:

“肋脦、肋脦,臭哄哄!肋脦、肋脦、臭哄哄!”紧接着,几乎全班所有的男同学都在喊:一二!肋脦,肋脦,臭哄哄!肋脦,肋脦......”

雪虹穿得太破了。分座位时,谁也不愿意和她坐一座。她没有哭,而是倔强地立在书桌旁,紧握着一双小拳头,一字一句对老师说:“我愿意自己坐!”这时,她身边跑过来一个个儿不高,长着一双水灵灵丹风眼的小姑娘,对老师说:“我愿和她坐一座。”老师微笑地说:“你是个好孩子。”小姑娘没理睬老师的表扬,转过身拉住雪虹的手,自我介绍道:“我叫悯莲丫,你叫什么名字?”雪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对林雪虹来说,贫穷、虐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瞧不起。从这天起,雪虹发誓,将来一定要做一个被人瞧得起的人!

养母和父亲是靠吵架过日子的。他们两人一天不吵架,养母心里就痒得难受,非得找茬儿吵一架不可。 如养母胜了,便一了百了;如父亲占了上风,那么雪虹就要倒霉了。雪虹成了他们的出气筒。雪虹的一只胳膊,就是因为他们二人吵架,养母拿她出气,一脚将她踹到地下挫断的。

那是雪虹刚上二年级的时候,一天,她正伏在炕桌上写作业,父亲和养母因为闲说话又大吵了起来,越骂越凶,越吵声越大,雪虹早已习惯了这种交战曲,仍趴在桌上写作业。这次吵架与往次不同,父亲也是暴跳如雷,不肯让步。养母越骂越生气,越骂越凶,恨不得扑上去把父亲的脸抓破头发扯净;父亲也是怒不可遏,以拳相待。这可激怒了养母,她像一头发狂的雌虎,吼着,叫着,她全身的怒火无法发泄,她把发火的眼睛射向雪虹:

“该死的小妖精,祸都是你引起的,还不赶紧下地给我烧火做饭去!”

雪虹赶忙放下手中的笔,把书本装进书包里,弯下腰伸手去拿炕沿边的鞋。

“说你没听见呀?还不快点给我滚下地!”

养母上前就是一脚,一下子便将雪虹从高高的炕沿踢到了水泥地上,雪虹那只取鞋的手,先着地,只听“嘎巴”一声脆响,她只觉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雪虹的胳膊上打了石膏,整整三个月没敢动。

在这个家里,雪虹像条小狗似的活下来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雪虹对继母的厌恶也日益增长。她看见养母那凶恶的嘴脸,马上就想起一句古语:蝎子的尾巴,后娘的心。

父亲是个普通工人,每月工资刚够糊口,连引火柴都买不起。每年冬天,雪虹都要和雪静拉着家里那台“吱吱”作响的手推车,到深山沟壑拉柴。那年寒冬的一天,北风呼啸,大雪纷飞。雪虹和姐姐拉着手推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深山老林走去。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刮,纷纷扬扬的雪片不停地下,落在脖子里,落在脸上,很快就化成雪水,和汗水融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流,寒风一吹,脸上火辣辣的。像刀刮一样疼痛。

雪停了,层峦香嶂的群山,到处白茫茫一片。来到山里,雪虹和姐姐已累得精疲力尽,脚也磨起了血泡,又渴又饿,雪静再也迈不动步了。

“姐姐,歇会儿吧,吃点东西。”雪虹边说边抓起一把雪,用手团成团塞进嘴里。

雪静从怀里掏出冻得硬邦邦的馒头,一人一个,啃了起来。俩人吃饱了,解下车上的绳子,往腰上一系,便向山顶爬去。

山高陡峭,积雪有一尺多深。雪虹和姐姐爬上山顶,从雪坷里把树枝拽出,用绳子捆好,挂套在脖子上,左右胳膊各挟一捆柴禾往山下走。雪深柴禾重,雪虹拔出这只脚,那只脚又陷了进去,急得她直哭。天快黑了,才装满一车柴禾,拉着往回走。

风呼叫着,像个野性的孩子,把地上的积雪大把大把抓起,抛向空中。回家的路是顺风,车被烟炮风鼓着,“噌噌噌”地直往前跑。

过了前面的铁路桥,就进城到家了!坐在炉火通红的灶台前,喝上一碗热米粥,该多么好啊!雪虹甜甜地想着。

上坡了。车子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往前移动着。朔风带着尖利的啸声回旋着,路上的积雪更深了,车轮几乎全埋进雪里,每前进一步都很艰难。

“雪虹,用力拉,别让车退下坡去!”雪静焦急地大声喊。

听了姐姐的话,雪虹打起精神,弯下腰,低下头,使劲拉着缠在身上的绳套,吃力地一步一步向铁路桥上迈进。柴车眼看就要爬上公路桥的铁轨了,突然,一列长长的列车,犹如一条巨龙,从群山右边的密林丛中窜出,急速地向公路桥驶来......

“怎么办?是退回坡下去,还是抢在火车的前面?”雪虹和雪静的脑海里,同时闪现出这样一个问号。不行,推不稳连车带人会掉进公路两旁狭窄、蜿蜒的山崖里!那样......

“不能退,坚决不能退回去!”雪虹和雪静都暗暗命令自己。

雪虹听着“轰隆轰隆〞越驶越近的车轮声,也听到了自己“咚咚咚咚”的心跳声。她觉得自己颤抖的双腿有些发软。她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胆小鬼!死又算了啥?!她不再想什么了,只是用力地拉车。

雪虹和雪静狠狠地盯着两道明晃晃、亮铮铮的铁轨,发狠地跪下双腿,咬着牙齿,拼命地向前爬。汗水顺着她们的前额鬓角、前胸后背,直往下流。

列车越来越近了,她俩的心慌作一团,犹如两只正被人捕捉、要更快更拼命地拍动翅膀的小鸟,在死亡线上挣扎着.....

载着原煤的列车,拖着沉重的身躯,轰轰隆隆地驶来了,驶来了!带着风,喷着雾,夹着闪电,向公路桥上冲来车灯射出巨大的光芒,照亮了公路桥上的车和人。她俩觉得那光芒似无数火龙的舌头,向她们舔过来,烤着了她们的脸庞,不好,完了!!

火车猛然急刹车,但是车身的惯力还是向她们冲过来......

在这一刹那,雪虹只觉柴车发轻,身后一阵劲风刮来,紧接着柴车像离弦的箭,向坡下滑去。开始,雪虹还觉得自己迈着大步跟着柴车跑,越跑跨步迈得越大,震颤得腿肚子,脸上的肌肉都生疼生疼的,到后来,车似飞,她已无力跟着车跑了,车把她带倒了,可车绳套还套在她的身上,柴车拖着她继续向崖下滑去,十米、二十米......她恍惚觉得车身一颤,一下子将雪静甩在路边,柴车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虹听到一个低低、熟悉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雪虹,雪虹......”她吃力地睁开了模糊的双眼,借着寒冷的月光,见到姐姐雪静正跪在自己的身边,正用手绢给她包扎伤口

“雪虹,痛吗?”雪静的声音微弱极了。

“没事”雪虹含泪地答道。

“姐姐,我还活着?这是真的吗?”雪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哇”地一声,姐俩抱头痛哭起来。

悲恸的哭声,划破沉沉的夜空,向黑洞洞,冷嗖嗖的远方传去,那么凄凉,那么哀伤。

哭声惊动了不远处护林防火站的值班人员,一个身穿皮袄的老护林员打着手电筒,顺着哭声寻到沟崖底,找到了正在痛哭的姊妹俩。

“谁家大人这么狠心,冰天雪地的让这么小的两个女孩子上山拉烧柴,真混蛋!”他气愤地骂着。

老人脱下自己身上的皮袄,披在雪虹身上,然后,把柴车从沟壑里拽上了公路,又帮她们把柴车重新捆绑结实。

“来,坐在车上,我送你俩回家。”老人不由分说,一下就将雪虹挟到柴车上。

“大伯,不,谢谢你了,我们能拉回去。”她俩焦急地异口同声说道。

“不行,天黑了,狼要出来吃你们的。” 他又将雪静抱上了车。

到家了,雪虹和姐姐的心情焦灼起来:

“大伯停下,快停下!我们俩要下车。”

“坐住,别动,我把你俩送到家,进屋跟你们家大人好好说道说道,差一点两个孩子就没命了!”

“不,不行啊!求求您了,大伯!”她俩越发焦急起来。

“停下,停下车,求求您了!”

“为什么?”老人停下了脚步,睁大疑惑的眼睛问道。

“我们要挨打的。”雪虹可怜巴巴地哀求着。

老人吸了一口气:

“唉!那也好,你们进屋吧,我不进了,不过,你们再来这里拉烧火柴,就到防火站去找我,我会帮你们的。”

“嗯。谢谢大伯,谢谢大伯了!”她俩无限感激地答应着,双双给老人跪下。老人急了:

“别这样,快别这样!真是要人命了!这世上怎么什么事都有呢?唉!”他自言自语着,忙把她俩从雪地上拉了起来。

“大伯,您回去吧,我们走了。”雪虹与姐姐拉起车,一步一回头地消失在雪夜里。

艰难的生活,严酷的生活,能把坚硬的花岗石碾成粉末,又能把粉未凝集成花岗岩的生活!正是这种严酷苦难的生活,造就了林雪虹坚强的性格,铸炼了林雪虹顽强的意志,使她从小就养成了不依赖任何人的倔强个性。她不但有了独立思考的毅力,还有了独立生活、管理好自己的能力。汉乐府诗《孔雀东南飞》里的女主人公刘兰芝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林雪虹十一岁就能自己做鞋穿了,鞋底纳的针眼儿密密实实,上鞋帮的针眼儿不大不小,整整齐齐,扎得比大人还均匀,棉衣棉裤也都是她自己做着穿。

邻居的老奶奶、婶子、阿姨,都拍着雪虹的头夸奖:“雪虹这丫头,有骨气,从小就心灵手巧,干啥像啥,长大了,准有出息,准能找个好人家,”

林雪虹从上学第一天被人瞧不起开始,就发奋读书,她觉得被同学瞧不起,比挨养母的毒打还难以忍受。平时,每天中午,她都不回家,一边啃着玉米面馍馍,一边读书学习;回到家里,干完家务活,她就躲进自己的小狗窝里,捧起书本。年年期末考试,她都双科一百分,名列全班第一。

同学们都觉得奇怪:这个穿得像小叫花子似的林雪虹,怎么长了这么好用的脑袋瓜子?!

人生之路,在林雪虹脚下,纵列横贯,坎坷崎岖,路在何方?多少次她独立清水河边,望着河水哗哗地冲着堤边的岩石,然后又冲向远处,滚滚流去。她默默地垂泪。

​ 贫穷而艰难的生活,黯淡而凄惨的童年,在林雪虹幼小的心灵上,刻下了今生今世也无法抹去的痕迹。

待续

作者介绍:中国传奇女记者、知名作家一一寒冰

# 女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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