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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自贸港销售税制度体系如何构建?新加坡的这些经验值得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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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迪海南

2022-01-12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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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口海关数据显示,2022年前三季度海南货物贸易进出口总值1013.5亿元,超过一年全年总额,也是海南外贸历史上在单个自然年内首次突破千亿元,同比增长60.4%。图为繁忙的海口秀英港集装箱码头。张茂 摄

借鉴新加坡税制经验

构建自贸港销售税制度

文 | 李世杰 张昌谋

2020年6月1日发布的《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下称《总体方案》)明确2025年前依法将现行增值税、消费税、车辆购置税、城市维护建设税及教育费附加等税费进行简并,启动在货物和服务零售环节征收销售税相关工作。“五税”简并为销售税,税基将覆盖自贸港几乎所有商品和服务。如何科学、合理设计自贸港销售税制度体系,为我国税制改革“先行先试”提供标杆,是当前面临的重大研究课题。

新加坡是实施商品与服务税(Goods and Services Tax,以下简称GST,即销售税)较为成熟的国家。根据《联合早报》数据,2020年新加坡总经常收入约646亿元,其中GST税收占15.3%,仅低于公司税和个人所得税。GST在新加坡税制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极大促进了政府财政稳健平衡。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笔者拟基于对新加坡GST税制的经验分析,讨论海南自贸港销售税制度改革方向及政策建议。

新加坡金沙空中花园。图片来源于网络

新加坡GST基本经验

01

新加坡GST是一种多阶段税,税款分别在生产和销售链的每个阶段征收,其应纳税额为销项税减去进项税,通常来说商家的进项税与销项税能相互抵消,该项税收不会成为经营成本,最终GST由终端消费者承担,经营商仅代表新加坡税务局征收及缴交。GST税制设计与运行经验归结如下:

立法先行。新加坡GST税制在1993年11月,由国会通过《商品与服务税法案》明确了法律地位,由财政部负责推出条例和规则,并不断修正形成。目前具有最高法律效力的是国会通过的法案和相关修正案。条例和规则具有同等效力,前者负责综合事项,后者负责具体事项,两者均属于行政法规。此外新加坡税务局还推出了30余部指南,为纳税人解释法律和法规,具有操作性但不具备法律效力。

税基确定。新加坡的GST通常由已登记或者按要求应当登记的经营者代替税务局征收及缴交。根据相关规定,年应税销售额超过100万新元的经营者,被要求登记纳税,年应税销售额低于100万新元的经营者可自愿登记纳税。有两种方便的登记制度:其一,集团登记。被共同控制的经营活动可以以GST集团的形式进行纳税登记。每个成员必须单独登记GST。在集团成员以GST集团的形式进行税务登记之后,他们被视为单一的纳税人并且提交单一的GST纳税申报表。其二,分部门登记。如果纳税人从事一个以上的经营活动或者经营几个部门(即分支机构),该纳税人可以向审计官申请将商业活动或部门分开进行纳税登记,每个部门各自提交GST纳税申报表。此外,对于零税率商品的纳税人,可以在审计官批准的情况下,申请登记豁免。

两档制税率。新加坡GST在征收范围内的商品供应与服务供应,具体来说可以分为两类。一是标准级供应,指按7%的标准税率征税的大部分应税商品与服务,主要包括:纳税人从事的经营活动中生产的应纳税商品和提供的应纳税服务,在新加坡生产商品或提供服务,不论给境内还是境外均需要缴纳GST;进口至新加坡的商品,对所有进口商品均需征收GST。二是零税率供应,指按0%的税率征税的应税商品与服务,主要包括:出口贸易,对于出口的商品,需要出口许可证、海运提单或航空运单、原始发票等证据来证明商品将在60天内离境,方可享受零税率税收优惠;跨境服务,交易发生在新加坡以外的地方,包括境外广告、跨境运输服务与相关保险服务、与位于新加坡境外的货物有关的服务等,均按零税率征收GST。

豁免条款。新加坡《商品与服务税法案》规定,部分特殊商品与服务享受税收豁免,主要包括提供金融服务、出售和租赁住宅物业、当地提供投资贵重金属以及销售和租赁数字支付代币。新加坡用50余年迅速成为亚洲金融中心,若说税制环境是其发展的良好土壤,那么税收豁免政策便是土壤里的肥料。举例来说,新加坡的租赁住房REITs是一种复杂的多环节金融产品,包括交易资产环节、持有运营环节、投资分红环节,其中新加坡对前两个环节免去7%的GST,大大增加了盈利空间。

退税设计。新加坡是全球离境退税最成熟的国家,其电子旅游退税计划(eTRS)极大便利了旅客的出入境退税。旅客在新加坡只需使用一张信用卡进行消费,离境时凭信用卡作为退税凭证,在eTRS自助服务平台就可以进行GST退款。电子旅游退税计划的推出,使境外旅客的退税时间由平均20分钟缩短至平均3分钟,大大提升了新加坡离境退税的办理效率。

有效宣传。新加坡税务局针对不同参与主体(包括企业与消费者),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进行GST解释。第一,针对各个细分领域和行业推出GST税收指南;第二,在YouTube等网站上传GST入门学习的电子课程和一些常见问题的视频指南;第三,通过网络、媒体等方式对新发布的GST相关政策进行解读。

税务人员指导纳税人使用V-Tax办税系统

关于确立自贸港销售税制度的若干建议

02

一是通过立法确立与海南自贸港相适应的销售税制度。海南自贸港在销售税立法方面要先行先试。第一,要在海南自由贸易港法的框架下,尽快启动销售税立法程序,用好用足自由贸易港法规制定权和经济特区法规制定权,主动加强顶层设计,以高级别的法律法规来确定销售税基本制度,加快推出销售税相关规则和条例,完善自贸港税制体系;第二,广纳民意、汇聚民智,充分吸收政、企、学各方建议,拓宽人大代表、社会公众参与立法的途径,发挥海南自贸港立法咨询委员会委员和各方面专家学者的作用;第三,提升立法的质量和效率,增强销售税法规条例的实用性与可操作性。

二是制订销售税登记制度。海南应尽快制订销售税登记制度,明确销售税的代缴人。第一,对于在最终零售环节销售应税商品与服务的经营者,若在一定规模以上,需要强制进行销售税登记;若在一定规模以下,则自愿进行销售税登记;对于经营范围仅限于免税商品与服务的企业不需要承担销售税登记义务。第二,充分考虑属于同一集团的不同纳税人、同一纳税人不同部门等特殊情况的销售税征收问题。第三,对于销售税登记失败、延迟缴纳销售税税款、延迟提交或提交不正确纳税申请报表的情况,应给予相应处罚。

三是明确最终销售环节,界定纳税人范围。根据《总体方案》,海南销售税是在货物和服务的最终零售环节,对销售价值的一次性征税,属于单环节征税。因此,海南征收销售税需要确定纳税人和纳税环节的问题。在短期内,可采取发放免税证明的方式,即对具备一定资格(面向非终端消费者)的生产商、批发商、零售商发放免税证明,拥有免税证明的购买者在购买货物或服务时不缴纳销售税,反之需要向销售方支付销售税。对于特殊情况,如拥有免税证明的企业以生产的名义,为员工购入供消费的商品或服务,或经营者向终端消费者销售商品时未收销售税,消费者可向有关部门举报以获得巨额奖励,并对该经营者收取罚款。从长远看,随着区块链技术逐渐成熟,海南可以利用该技术层层跟踪商品与服务的流向,锁定最终消费环节,彻底实现最终环节征税。

四是界定海南销售税的征收范围。新加坡设置的GST范围覆盖几乎所有在新加坡的商品与服务,并对部分鼓励发展的领域实行零税率或者免税优惠。海南可在现行增值税、消费税和车辆购置税的征收范围基础上,根据实际发展需要进行删减,不仅可以消除增值税生产环节环环征税的弊端,而且有利于改革有序衔接和发展关系稳定。销售税税基应覆盖港内的所有最终零售环节的商品与服务支出(税收豁免除外),具体可分两类:销售的商品与货物,征收范围应是从大陆入港、港内自产和境外进口的,包括电力、热力、气体在内的有形动产;销售的服务,征税范围是港内的境内外居民生活中的各种服务需求,应覆盖国内现行增值税中生活服务业范围。

五是设立0%和标准税率两档次税率。新加坡GST的税率只有0%和7%两个档次。当前我国的四档制增值税较为繁琐,不适用于作为开放新高地的海南自贸港。海南应借鉴成熟自贸港经验,进一步优化税率结构,对销售税建立零税率和标准税率的两档制税率,充分发挥销售税税收中性作用,降低税收征管成本和征管难度,促进自贸港资源合理配置,形成市场公平竞争的良性循环。对于大部分在海南自贸港消费的商品与服务,按标准税率征收销售税;对于鼓励类领域,可设置零税率,如航天运输服务、离岸服务外包业务等。

六是制订税收豁免与税收优惠项目。新加坡对在金融服务、住宅物业租赁、贵金属投资、数字支付代币租赁等领域,设置税收豁免政策,促进金融、不动产和贵金属投资的快速发展。海南应借鉴新加坡成功经验,立足海南自贸港建设实际,解放思想,大胆创新,探索出与中国特色自贸港相适应的税收豁免方案。第一,对离岸金融、进口与本地提供的贵金属投资、知识产权交易、住房租赁项目、数字支付代币租赁等领域,制订具体的税收豁免方案,降低交易成本,促进海南自贸港各业态的发展;第二,对于基础设施、医疗康养、旅游项目等领域的资产交易可采取延期缴税、税收抵免等优惠。

七是完善离境购物销售税退税体系。在海南的航空口岸和海运口岸,设置退税代理点,方便离境旅客申请退税;进一步扩大退税对象适用范围,增加退税物品种类,优化完善退税流程,降低离境退税申请门槛,提升旅客消费凑单意愿;增设自助退税机器,加入退税物品甄别和退税人识别功能,防止“套代购”走私行为;拓宽退税支付渠道,允许通过支付宝、微信等平台作为退税代理机构,推动离境退税业务无纸化、智能化;以国际旅游岛购物节、离岛免税购物节、“双十一”购物节为契机,借助新媒体传播、明星代言、直播带货等方式,推广离境退税的主题活动营销,着力提升海南销售税退税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在长期,依托区块链技术创新离境退税模式,提高退税办理效率,完善离境退税制度,促进海南旅游、消费购物以及相关产业发展。

八是加强法规和政府政策宣传力度。如果海南自贸港销售税在零售环节征收,税收由消费者直接承担,消费者由过去无感知间接税转变为直接面对税负,可能会产生税负加重的错觉。各级政府要借鉴新加坡政府的宣传方式,加大对销售税的解释和宣传,提高居民的纳税意识,以巩固开征销售税的社会基础。第一,推出具有操作性的销售税税收指南,分行业分领域就企业和个人关心的规则,提供详细说明和指引,降低企业和个人的学习成本;第二,加强销售税的线上宣传,通过各类新媒体平台,用老百姓便于理解的文字或者视频形式解读政策;第三,定期开展线下销售税知识普及活动,深入社区走访宣传,举办相关知识竞赛等趣味活动。

2021年中国国际消费品博览会在海口举行,现场人气火爆。陈元才 摄

(作者李世杰系海南省开放型经济研究院院长、海南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张昌谋,海南大学经济学院研究生)

本文系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海南自由贸易港现代产业体系发展模式研究》与海南省社科基金《海南自由贸易港现代产业体系构建路径研究》的阶段性成果

-END-

来源:《今日海南》2021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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