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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爱囤东西。喝完的塑料瓶,不用的包装袋,捡来的纸箱子,父母常囤。
前段时间,成都有个父亲火上热搜。他给女儿洗干净晾晒了一阳台的塑料袋。大家纷纷感慨:其实我也在囤塑料袋……
不过,和赵湘源奶奶比,大家都弱爆了。
这位奶奶堪称囤货大王。她囤的东西分门别类,成千上万。
她儿子给她办了个展览《物尽其用》,展示她囤的东西。而且走出了国门,让全世界来围观。
《物尽其用》在纽约现代美术馆,2009
《物尽其用》在纽约现代美术馆,2009
赵湘源囤的东西有啥了不起?这就为你揭晓……
赵湘源和儿子宋冬旧照
NO.1 | 壹
赵湘源是一名北京妇女,出生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物资匮乏的后遗症,促使她囤了半个世纪东西。
儿孙们经常劝她,没用的就扔了吧。可她总觉得,“万一今后用得着呢?”
赵湘源攒的衣物和碗碟
赵湘源的儿子宋冬是艺术家。探究亲情是他重要的创作主题。
宋冬在《物尽其用》展览现场
母亲囤积的杂物,给了他灵感。
赵湘源攒的杂货,极具时代特色
赵湘源刚做母亲时,没钱买新布。
孩子要穿新衣服,只能拿旧衣服改。后来,这些旧衣服藏在箱子里许多年。
赵湘源说,她不敢打开。怕孩子们发现小时候过得这么苦,心里伤心。
赵湘源从她母亲那学到:把改剩的边角料收起来,留着当补丁。
结果,这么多年囤了这么多鲜艳的布头。
宋冬小时候想穿绿军装。母亲用废旧的牙膏盖做扣子,用牙膏皮做五角星。把小小的宋冬,武装成一个小解放军。
赵湘源碰上长一点的线,就收起来。想着今后能用这线,系个什么东西。一不小心,攒了这么多。
皮鞋代表封、资、修的年代,赵湘源家里没敢留一双。后来,家里再也不扔鞋子了。
鞋磨出洞,就垫块硬纸板,再放块破衣服做的鞋垫,继续穿。鞋穿不上了,就送给穿得上的人。
以前买棉花要用棉花票。赵湘源不舍得用新棉花,就把旧棉花攒起来,给孩子们做棉袄。后来经济好了,就用旧棉花做结婚的被子。再后来,商店里什么都有了,不缺棉袄,也不缺被子了。
NO.2 | 贰
赵湘源攒了很多肥皂,这多亏当年单位里的好同事。有些同事没成家,和父母住,用不了太多肥皂,就把多余的肥皂票送给赵湘源。日积月累,就攒了很多。
上海产的固本肥皂,五毛多一块。北京产的长城肥皂,四毛多一块。固本肥皂更好用,但为了省一毛钱,赵湘源还是常买长城肥皂。
为了节省肥皂,赵湘源想了不少办法。肥皂用完,要晒干。因为软肥皂用不了几次就没了。肥皂快用完了,就泡软贴到新肥皂上。这样循环往复地用下去。
很多人童年常见的搓衣板,随着洗衣机普及,快被淘汰了。看着上面龟裂的纹路,惊觉时光飞逝。
这些大大小小的盆,也是时代的眼泪。赵湘源用这些盆,早早实现了环保。洗菜水浇花,洗衣水冲厕所。
盆坏了也不怕,用胶带一粘,又是一个好盆。
赵湘源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具,很多是家里人自己做的。小到煤铲子,火钩子,火筷子,小簸箕,大到沙发、柜子等大件。
但最特殊的,是公公用竹竿子做的鸟笼。
赵湘源还爱收集瓶盖,攒齐了各种颜色。她说,想拿瓶盖下象棋。红的当将,蓝的当卒,白的当马……不用写字,也能认出来。
她还收集牙膏壳子。家里的牙膏,简直是一部《中国牙膏史》。
此外,她还收集孙女不要的玩具。这些快乐,是赵湘源和她的儿女不曾享受过的。
NO.3 | 叁
赵湘源囤的餐具也不少。
破旧的搪瓷碗。
婆婆留下来的石磨。
赵湘源家里的男人爱喝酒。那时候多是到小商店打散酒。打白酒时, 会用暖壶。
瓶装酒也便宜,甚至茅台也不贵。
从前,赵湘源养了许多花。那个年代花盆贵。赵湘源的丈夫世平,就用铁模具做花盆。
星期天,骑车去郊区,用麻袋驮回养花的黄土。
这些椅子是单位处理,被世平便宜捡回来。
老椅子折了,就拧上铁丝加固一下。家里来了人,就把椅子拼上,铺个褥子,当床用。
这个大沙发,是他家换了新房后添置的。价格600元,真得咬咬牙才买下。
赵湘源家的彩电是一步一步进化来的。开始是9寸的小黑白电视,图便宜自己组装,所以经常冒雪花。
后来终于能买到正经彩电,赵湘源却不再看电视了。
儿子宋冬学画画时,家里做家具剩的木料都给他做画框,钉画布。
家里要扩建老房子,赵湘源连窗棂、螺丝也要拆走。
NO.4 | 肆
宋冬给妈妈办展览,不是心血来潮。
父亲去世后,这些满是记忆的旧物成了妈妈唯一的寄托。
年轻的赵湘源、宋世平夫妇与赵湘源父亲合影
宋世平生前没吃完的药
赵湘源每天躲在旧物堆里过日子。她用一生的收藏,给自己造了个茧。变得越来越病态。
每次宋冬清理房间,她都发脾气。但要是不清理,她的房间又会变成“垃圾站”。
赵湘源被堆满的房间
他希望通过这个展览,帮妈妈走出来。
宋冬在整理旧物
这也许是治愈妈妈的唯一办法。
他将物品分类,整理,计划如何摆放。
旧房子也得到一定程度的重建。
在展厅的顶窗上,宋冬用霓虹灯写:“爸!别担心,我们和妈都挺好的。”
展览开幕式的请柬是一把铝制钥匙。
展览的宣传册做成了户口本的样式。
似乎每一件物品都宣告:你们观看的,是一个家庭,和它的全部。
在展览过程中,赵湘源逐渐好了起来。她和观众交流,一遍一遍讲述自己的过去。
赵湘源奶奶在兴奋地和观众讲述过去的故事
她和她的旧物似乎是一体的,不可分割的。
赵湘源去世前做的最后一件事,给这个故事画上了句号。她关心、热爱小动物。用完的饭盒,会清洗干净,给流浪小动物喂食。
2009年的一天,她看见一只喜鹊被树枝卡住。她像往常一样,搬来梯子,打算去解救喜鹊。那是一棵很高的树。这只鸟最终被赶来的人救下,飞走了。而不慎跌下梯子的赵湘源在最近的积水潭医院,陷入永恒的安睡。
赵湘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帮助的鸟